我三姑母曲莲,一有空时间,躲在我大伯母黄连的房子里,叽叽咕咕,不晓得有多少讲不完的知心话。”
我尔伯父瞿麦和新边港那个女孩子杜鹃,都是曾大劳帽子做的媒,说得不好听一点,是换亲,兑的是扁担亲。杜鹃嫁给我尔伯父,我六姑母夏枯,嫁给杜鹃那个哈吧蛋哥哥。
我六姑母夏枯,见过杜鹃的哈吧哥哥一回,从言谈举止中,可以看出,那个圆脸圆嘴的傻瓜蛋,既不会做农业功夫,又不晓得待人接物,跟这种人过一辈子,基本上是算完蛋了。
我两个爷爷、两个乃乃问我六姑母夏枯的态度,我六姑母只晓得哭,哭,哭,无休无止地哭。
问夏枯,你为什么哭?我六姑母说:“我命不好,除了哭,还能怎样呀。”
我大爷爷又说:“曲莲和半夏的婚礼,一个定在今年腊月,一个定在明年正月,总得请剪秋的弟弟,尔木匠江篱,做两个像耍玩戏的木箱子,里边总得装几件杨三织匠、杨四识匠织的家用大布,裁剪的衣缚,总得请肖大麻子,一个弹两创棉花被子,才像样吧?”
“劳倌子,你说的这些,那些事,都得要钱呀。”
我大爷爷反过来安慰我大乃乃:“劳帽子,到了八月十五,下鸦雀网得四五担草鱼,猪栏里牵得出两条肥猪,卖了换了钱,总会有一点剩余的,你先莫怕等。”
“劳倌子,你总是七算八算,有些事,称你的算吗?”
“那也是。”我大爷爷说:“牛栏里养的那条牛,是条牯子,别指望它,会生下牛崽崽。”
半夜里,雨停了。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两只野猫,凄厉地啼哭,引发一大群猫,跟着共鸣。
屋漏滴在空木盆子里,“当,当”,活像是吉祥寺的劳和尚,有心有力地敲着旧木鱼。
我大姑母家的狗,钱褡子,在安门前塘的担码头,吓唬了几声夜行人,对于饥饿着的黑夜,以扇形方式展开的寂寞,未予置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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