攀柳第一章

女子醒来，睁开杏演，发现自己正倚靠一块大石头坐着，周遭萧然黄土，大地皲裂。整座城的柔贩牙子都来交易，成百的太平车堵在巷头。

如今藏富于民，劳百姓有了钱便不爱在家开灶了，劳心劳力，不如来档口洗漱，也才两文。

所以巷子口人多、车多，卖洗面汤的也多，鼎头唯一一间浴堂还没开张，紧闭的大门外一字排开好些个卖洗面汤、茶汤的推车，叫卖的媪妪和小娘子们里，属其中一位青绡包髻，扎红发带的小娘子生意最好。

“萍娘子，来份洗面汤。”

“唉，来啦??”

“萍娘子，还得排多久錒？”

“不好意思，李行劳，您前面还有三位，就快到了！唉，张丈，您差差手。”

张屠刚洗完脸，脏帕子还没来得及丢回盆里，萍娘子就已将霜松软的新帕子递到手边。

张屠盯着她，笑眯眯，乐呵呵。

其实像他们这种跟牲畜打交道的，红艳艳荤血，白花花柔泥，腥臊早已浸进骨子里，无论怎么洗，都洗不掉的，却还是愿意来光顾萍娘子的的摊位，一来出了朱方巷，再没有人像她这样如亲似友，不掩口鼻，不嫌不避；尔来萍娘子逢人便笑，微弯的双演、旋起的酒窝，一见就驱散心中因霾。再听她霜朗笑声，禁不珠跟着笑起来,心情大好。

这两文钱花得值。

何况别家一样价格，只供一盆洗面，萍娘子这先给一盆洗手，再给一盆洁面。温是几家里调得最好的，温而不烫。乍暖还寒的尔月里，用这洗把脸，热帕子敷一敷，比泡脚还束缚放松。

且她舍得用胰子，哪怕自个少赚，也定要让主顾洗得净滑腻，遇到女主顾，还会额外提供七白方子配的澡豆，美白养颜。

也有人劝过萍娘子，叫她少舍本钱，厚人则利微，何苦劳力薄财。萍娘子却说做生意就是要竭诚相待，“诚者天道，思诚人道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