绛宾一路疾奔,然而还是晚了一步。
赶到牧羊人住处时,那牧羊人已倒在地上,胸口***尽是血迹。乌木上前查验一番,摇了摇头:“殿下,人已经死了,身体还不甚凉,只怕凶手刚刚离开。”
绛宾跳下马来,进账环视一周,牧羊人的帐房简陋邋遢,乱七八糟堆着锅碗、褥垫,并无任何值钱之物。
那谁比他先来的呢?
沉默片刻,绛宾轻叹一声:“回吧,派人暗暗访查线索。如有匈奴人要多加留意。”
回去之时,夜色已深。远远望见灯火微明处,是乌孙人的行营。走近时,隐隐听到一阵琴音,绛宾勒住马,细听那琴声。
乌木不甚懂乐理,更听不懂汉话,他转向绛宾,见他似若有所思,便不敢打扰。就听绛宾跟着念了几句,听着不是龟兹语,也不知是什么,只好默默跟在绛宾马后发呆。
乌孙帐中,弟史不再琴弦,听歌舞伎清唱那一首《子衿》,神情愈发黯淡:
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?
青青子佩,悠悠我思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来?
挑兮达兮,在城阙兮。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。
“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。北冥,你我已三年未见。”弟史已无泪可流,只觉得说不出的隐痛。
帐外,绛宾听那曲声弱下去,方才拨马向自己营帐行去。还未到帐,已有侍卫前来禀告:“殿下,匈奴屠奢堂王子前来寻访殿下,此时正在帐中等候。”
绛宾蹙了下眉:他怎么来了?侧头看了一眼乌木,乌木立刻领会:“属下这就去探查,看今晚之事——”
绛宾摆手,止住了乌木的言语,点头示意他速去。
进殿内,屠奢堂正在与舞姬调笑,一手捉杯,一手搂着舞姬,正迫她喝酒,那舞姬虽然热情妖娆,躲闪不及,被灌了一口,咳嗽不止。屠奢堂哈哈大笑,十分快意。
“殿下,许久不见,你这里美人还是如此可人!哈哈哈。”屠奢堂一见绛宾进来,抛了酒杯,弃了美人,站起身来,伸出双手,上前欲要拥抱绛宾。
绛宾淡淡一笑,拉过一个美人扔到屠奢堂怀里,自己缓步坐到主座上,分付摆上酒菜,请屠奢堂上座:“是什么风把殿下吹到此处?”
屠奢堂嘿嘿笑道:“殿下因何在此,我便因何在此。”
绛宾微一蹙眉:“哦?你说说看,我因何在此?”
屠奢堂笑道:“我不和你打闷葫芦,猜哑谜。实话说吧,我是为了那个人而来——”说着,指了指西南方向,露出灼灼目光:“听闻乌孙公主回国,路过此处,想着抢先一步,不料还是落在殿下的后头。”
绛宾道:“只怕殿下很难如愿了。”
“难不成你先得手了?”屠奢堂做吃惊状。
绛宾摇摇头,沉下声去:“那乌孙公主心有所属,我劝殿下不必走联姻这条路了。何况,听闻老单于近日身体有恙,殿下远水不解近渴。”
屠奢堂眼中轱辘一转,身子前倾:“不瞒殿下,那个野种虽然不在,但先贤掸势力不小,我这不想多点胜算吗?假若我能与乌孙联姻,老东西就不会左右摇摆了。”
绛宾见他一副垂涎模样,皱了下眉头:“我已说了,那乌孙公主心有所属了!”
屠奢堂不以为意:“智取不行,可以强攻嘛。”
绛宾脸色一变:“你要用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