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冷血28.折断（1）

诸葛先生终于来看他了。

就在他十六岁那年。

他的样子好像打从一开始起就苍老到了底，所以这十五年来他根本没有再老。

他一见到冷血，就抚着长髯，负着双手，眯着针眼，微笑使他法令纹像两头俯饮水的龙。

“其实，你的武功已练得很不错了。”

冷血说：“可是，我还没有一个称心满意的师父。”

“世间最好的师父，莫过于自己，”诸葛先生说，“因为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要学什么、怎么去练。”

“但我没有一种完全属于自己的武功。”

“对。一个人一定要扎好武功的基础。各种武功，练得越多越好，懂得越难越好。不过，到头来，要集中练一样自己的武功。不管那是什么武功，至少得有一样是自己得心、应手，能承、能传，可创、可悟的绝招。”

“我应该练什么绝招？”

“那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。”

“你能不能教我？”冷血很诚恳地问。

看到这少年冷峻的脸、挚热的眼神，老人笑了：“你知道我为何这么迟才来看你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亲授你武艺的原因？”

“你不收我这个顽劣的徒弟。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

老人笑了。

“因为我笨。”

“不能来是因为抽身不开。坦白说，我是当今天子太傅，因朝中朋党之争，得权多是佞臣庸才，内外勾结，表里为奸，加上当今圣上好大喜功，滥额科敛，昏官无数，罔上欺下，一味只知耍权弄钱，忠臣尽遭罢黜，民不聊生，官逼民反，盗寇四起，内外交逼，我也四次受诬遭贬。不过，大势所趋，民心所向，这数百年来的基业江山，元气尚在，不是群小奸佞颠覆便可得逞的。朝廷对我数度起用，以扼制嚣横权吏，并练军以抗外侮，以保皇城。我要保住的，不是庸懦君臣，不是近幸显贵，而是那一点民族正义，那一点天道良知。所以每文章议劾，直谏申议，不许奸恶骄横、恣意妄为。所以，常不来看你。除你之外，我也收了其他三名徒弟，也没时间常督促他们学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