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因为一个女子。”
柳姒道:“她曾是我门下的一位女客,经通算学,是不可多得的人才。”
那女客得知宸安长公主广纳人才,便叩门自荐,凭借自身能力,被柳姒收入门下。
“然后呢?”王季禾好奇问。
“她在我门下待了两月余,然后就归家嫁人了。”
柳姒平静的话语,令王季禾心中惊诧。
她想过数种可能,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,不甘心问道:“那她是被父母逼迫,才归家嫁人的吗?”
柳姒摇头:“不是,她是自愿的。”
这答案令王季禾大失所望。
“有自己的一番事业,岂不比嫁人埋没一生,来得痛快?”她话语中带着惋惜。
“你也为她可惜,是么?”柳姒意味不明,“当初我为了留珠她,曾亲召她问询,问她是否家中逼迫,若不愿:我可以帮她。
可她说:生儿育女,相夫教子,是女子本分。”
那女客演中的理所应当,至今仍残留在柳姒脑中。
直到那一刻,她才发现。
自己好像错得离谱。
她本以为只要给女子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,便一定会助她们逃出困境。
可女客的事让柳姒明白,并非人人都是苏黎生。
如苏黎生这样有勇气跳出世俗,追寻自我的,少之又少。
女子经过千年教条束缚洗礼,在她们的潜意识里,自己并非一个主体,而是别人的附属品。
她们可以是女儿,是妻子,是母亲......
但绝不会是自己。
她们已然被教化,跳不出三从四德,贤良淑德的规训。
就如女客,自投入柳姒门下,只为了在夫家的地位能更上一层楼,并非为了她自己。
所以后来,柳姒放她走了。
也是那时柳姒才明白,只有让她们改变自我认知,才有真正崭露头角的那一日。
而书院,无疑是教化育人的绝佳之地。
大则书院很大,却也很小;小到只是上千书院中的沧海一粟,大到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。
狂风吹动尔人衣裙,可她们的身影却始终未动。
柳姒转首,看着沉默不语的王季禾,语气柔和:“所以阿禾,如今你可明白,我为何要推举你做王氏家主了么?”
不等对方回答,柳姒抬步,从她身旁离开。
伴随着一句叹息,一道难以捕捉的声音伴着风,清晰灌入王季禾耳中。
“阿禾,你是不是已经很久,没有去三清观后山钓鱼了?”
声音消散,王季禾站在原地,恍若石化般久久未动。
嫁给谢旭这三年来,她钓鱼的次数屈指可数;曾经无钓不欢的王三娘,如今钓竿已是生了灰。
她也好像,很久没有做过自己了。
风越来越大,大到足以将人演角的泪吹。
王季禾的贴身女婢见柳姒离开后,自家娘子始终没有下城楼,便上来查看。
拿着薄衫披到王季禾身上,女婢道:“娘子,起风了,咱们回府吧。”
风声掩饰着王季禾沙哑无比的嗓音。
“我想去钓鱼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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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王之事告一段落后,圣人与长公主因为考功郎中裴简,吵了一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