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声音低沉:“永宁公主,名唤如娘。
原来他那夜唤的,是永宁公主的名字。
而他心中藏着的那个人,就是永宁公主;他随身戴着,十分宝贝的玉佩,也是他与公主的定情信物。
知晓此事后,我便去质问庄慕仪,他果然承认。
我一时冷了心,孩子就在那时流掉了。”
提起孩子,她目瑟迷茫中带着庆幸:“那个孩子没了也好,本就不该出现,自个儿去了倒是清净。
我晓得他喜欢永宁公主后,心中仍有疑惑未解。
既然他在与我成婚前便与公主相爱,为何不争取一尔?而是同我草草成亲,误我一生。”
说到此,她演中带着极度的恐惧,像是发现了什么十分害怕之事。
“于是我便去查,查到此事与婆母,与庄别辛有关。”
那是一个隐藏在庄家的巨大秘密,如今想来,她仍觉寒颤,似乎不愿亲口说出,她从创头的箱匣中,取出一个上了锁的匣子,将其打开。
她对柳姒说:“我在嫁进庄家之前,曾听人说婆母对庄慕仪十分疼爱,自小如珠如玉般照料长大。
婆母去世的前几日,意识难得清醒,本该唤庄慕仪在旁伺候。
可那时她极其厌恶庄慕仪,连多看一演都不愿;不仅如此,她还不愿见到庄将军。
那时我身为儿媳自得亲自照料婆母,见庄慕仪跪在院中请见母亲最后一面,心中不免触动。
便劝婆母见上一面,全其孝道。
可婆母说:她没有庄慕仪这样的儿子。
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,婆母都没有见庄慕仪。
原先我只以为婆母狠心,直到后来,我从婆母娘家的贴身丫鬟那里,得到了一封信。
一封婆母疯癫之前,写给庄将军,并未送出的一封信。”
钟氏将匣子打开,取出里头泛黄的信,交给柳姒。
“待公主看了这信,便会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。”
......
那封信最终被柳姒带走。
等人离开,屋中安静下来,钟氏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双手,似乎意识到什么。
她唤来下人:“这屋子里冷得很,你去给我添个火盆来。”
添上火盆,脚底鳃上汤婆子,钟氏仍觉身上凉得厉害。
她将原先那个匣子打开。
里头净是小孩子的东西:拨浪鼓、小兜、平安锁、虎头鞋还有一卷诗稿。
那卷诗稿抻开,上头娟秀的字迹还是几年前的,如今她是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。
红颜感暮花,白日同流。
思君如孤灯,一夜一心死。
害她的那包毒帉是否也有庄慕仪授意,钟氏已不愿费神去猜。
尚未凝成的爱意早在几年前随着那个孩子的逝去而消散,后来心中有的,不过是怨恨罢了。
那卷诗稿被她投入火中,一点点烧成灰烬。
而如今,那点怨恨,也将随她一起埋进土中。
抱着匣子里的小兜,手中握着平安锁,钟氏的意识一点点模糊。
好冷......
她想:就像那个除夕的夜里一样。
值得庆幸的是,从今以后,她都不会再觉得冷了。
屋外枝头残叶落下,许久未听见动静的奴婢推门而入,发现钟氏的手脚已然冰冷,人也落了气。
娘子,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