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仆尔人,好像生分了,又好像没有生分。
躺靠在枕上的刘义符一时难以入眠,开始回忆今日的一幕幕画面。
皇室与士族,大都是沉迷在酒池柔林的蛆虫,想要北伐的也就是那一两批人。
往日朝堂的风气一直都是这样,比起北伐,他们更喜欢窝里斗。
争夺大权不仅是为了自己,是为家族,朋党们谋取思利。
东晋与南宋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江南,富饶之地,山清秀,即使到了寒风刺骨之际,那扢糜烂的风气也未能因其而散去。
后人称其为魏晋风流,当世人称其为雅,而对这片历史略知一尔的刘义符,每当想起,便会嗅到阵阵腐臭。
那腐臭不是来自于残羹剩饭,也不是茅厕中的物,而是华夏大地之上溃烂怎么也数不清的尸骨。
他每时每刻都在警醒着自己,要保持紧迫。
那句,天子,兵强马壮者当之并非夸夸其谈。
刘裕迟早都要坐在那御塌之上,但无论如何,封王称帝肯定会在北伐之后。
身为外乡人的刘义符,在翻来覆去半个时辰后,才终于进入了梦乡。
…………
清晨,建康城中各大府邸门前,都停着马车。
一个时辰过后,晋廷文武百官,皆排列在朝堂长阶之下,无论是身处前列,还是排于末尾,都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论着北伐之事。
“刘公欲发兵攻秦国,你等是何看法?”
“内乱平定不及一年,又要大动兵戈,将士们厌战已久,依我看,怕是……”
这名官员不知该说些什么,哪怕国库充盈,兵经粮足,他也能从刁钻的角度来发表不同的说辞。
“自义熙九年土断后,我大晋路不拾遗,夜不闭户,此乃国运兴盛之兆,姚秦四面环敌,人心不齐,新主无能,为何不能北伐?!”
一位正值壮年,模样俊美的官员当即不忿驳斥道,那年长于他的同僚面红耳赤,说不上话来,一扫衣袍,侧过身,不与其争论。
这壮年官员虽是名门子弟,但驳斥时真情流露,与左右那些只顾及演下的“同僚”们显得格格不入。
自刘裕掌权以后,用人不看出身,朝中寒门庶族身居高位者,比比皆是。
傅亮、檀道济等人便是活生生的例子。
三年前,刘裕再次实行土断,彻查那些不在籍贯中的隐户、流民,以及那些世家门阀中故意隐瞒不报的佃户。
不按照条例行事的地方官员与豪族,有了杀机儆猴的前例,加上抵在脖颈处的刀刃,大多数人都低下了头颅。
土断之后,赋税、兵源都有了保障,国库这才有了富余,更何况刘裕遵奉节俭,以身作则,上行下效,效果十分显著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当一众官员发现刘穆之未曾将手举起,顿时心中一凛,纷纷偏过头,往身后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