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竹松了一口气,可念头一转,心又提到半空:“那你看上松间了?还是那个老鳏夫身边的培安?总不能是韦不琛身边的郭久吧?郭久可是有妇之夫。”
春华皱了眉:“凭什么婢女就一定要挑跟班?你心里就是这样想我的?”
临竹心里苦涩得跟吃了核桃薄衣一般,他想说因为他就是跟班啊。默默地,他又添了两个情敌人选:“是曹斌还是虞怀林?”
春华将最后一颗核桃抛进嘴里:“都不是。”
【四】
临竹怎么都想不到,春华心里的人是那个连她脸都看不清的瓷器局主簿赖勤。
赖勤这个人,笨拙却率直,眼盲却心亮。
春华第一次去瓷器局时,赖勤整个人都埋在账簿里,脸和纸的距离只差了那么一寸,他才看得清账簿上的文字。
春华从未见过这么眼瞎的人,连是谁在说话都看不清。
她笑话赖勤看不见,伸出手在他面前晃,却被他猛然抓住手,拽到书架前翻看账簿。
经年书写的手指带着厚厚的茧,掌心泛着薄汗,贴在春华手背上,麻麻的,痒痒的,润润的。春华顿时就羞红了脸。偏偏那呆子没有察觉,满脑子还将账簿推到春华面前:“你自己看!”
他身上、手上都是墨汁,脸却长得很干净。近在咫尺的账簿,散发着朽味又裹挟着他指尖墨汁的味道,一下子就窜进她的鼻子里。
春华第二次去瓷器局寻他查瓷瓶时,他也还是在埋头写账簿。
昏黄的烛火,正常人都看不清,何况他那眼神?她突然有些可怜他。别的主簿至少都有明亮宽敞的屋子,偏偏只有他的屋子如此逼仄,连那只蜡烛,都是最细最弱的。
春华转身去找门外的小吏要蜡烛,小吏还在嘲笑他,说反正多亮堂的屋子他都看不清,何必浪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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