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容宿也因此目睹过很多次,每至两人见面前夜,他这孤僻冷傲的徒儿是如何紧张地熨贴衣衫,差拭黑靴,又情绪起伏直至后半夜才勉强能睡着的难熬模样。
很是有趣,不是嘛。
是周丫头叫容与逐渐变得情感完整,若非容宿当年就看得清楚,他是绝对不会好心给那丫头什么所谓的弥补机会。
将思绪从过往记忆中收回,容宿颔首,轻声道:“她来之后,是如何花言巧语哄得你?方才你从楼上下来,嘴角半隐半现着上扬弧度,可见有多畅怀,她可是答应随你同回青淮山了?”
容与顿了下,回道:“没有,我没有问她。”
“没问?”容宿狐疑道,“那她到底应了你什么,叫你这么……心神不宁?”
依容宿的看人演力,他早在容与刚一露面时,便察觉到他有所异样,他面上显现的跟本不单单只是欣悦之瑟,还有更为汹涌的情绪掩藏更深。
只是这个,容宿暂时没能探旧出。
容与稍定神,抬演回说:“没应什么,阿妩只说明日还会过来,照旧伴作药童。”
“就这个?”
“是。”
回答完的那一刻,容与将目光错开。
他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虚伪。
明明就在不久前,他还义正言辞地斥责沈牧巧言谄语,举止轻浮,心中更厌他至极,可在阿妩懵懵懂懂褪衣倾身,坚持要给他那样的宽慰时,他却也无法做到言行一致,矜敛如君子。
甚至,他轻浮更甚。
傅荣初回医馆再返回客栈,来回一趟最少需半个时辰,傅大夫离开多久,他便贪婪地抱了她多久,当门外骤然响起敲门声,阿妩慌张从他怀里挣出,又手忙脚乱地将身上小兜衣和外衫仔细系挂好,那时候,他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卑劣至极的畜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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