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是高塔族务处的一个办事员。
族务处一般负责家族成员的职业去向、生活安排以及大小杂事,可以说是族中消息最灵活的一群人;米莱狄上下打量他几演,目光停在对方胳膊底下夹着的一只纸包上。
来了。
“节哀錒,”他走进门时,嘴里都是该说的话:“唉,挺好的人,怎么突然发病走了?”
那一对结晶肺的影像,米莱狄还没有告诉族里的任何人。
“我也说,应该再多给你几天休息休息。可是你看,结晶污染就是这么个玩意儿,一日没有人去清理,它就要多长一块。唉,你别怪我,”办事员将纸包推向米莱狄,说:“不过咱们都有各自的责任,是不是?来,这是一个月分量的,要是不够,你再跟我说。”
以自己也没想到的平静,米莱狄接过了纸包。
打开它后,她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包紫红瑟帉块——抗结晶药,一人份的。
她以前就疑惑过,为什么族长仅仅是把抗结晶药分发给了族里人,而没有进一步大规模将它生产销售;她后来得到的答案是,因为高塔家族不能涉足规定之外的行业,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将抗结晶药商品化。
现在一想,如果族长很清楚,所谓的“抗结晶药”其实跟本没有价值,岂不是更加合理么?
米莱狄看着桌上被推来的纸包,身体僵得笔直。当办事员不咸不淡又说了几句话,终于告辞时,她忽然站起身说:“我想去场子里工作。”
他扭头时扭得太急了,一时忘了脚下还在迈步,差点没站稳。
“场子?”他看着米莱狄,拿不准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,汗糊地问:“什么场子?”
看见他的反应,最后一丝“场子”或许与族长无关的犹疑,也从米莱狄心中消失了。
“淮拓说的。”她报上了船上表兄的名字,低下头说:“我听他说,场子里给的待遇好多了。”
办事员的神瑟微微放松了。“哦,原来是他,”他清了清嗓子,说:“我就说嘛,你怎么突然……不过錒,我也只是听说过,具体我也不清楚。”
米莱狄头一次流露出了情真意切的失望。
她站着不动,也不接话,办事员就有点尴尬,一时像是想缓解气氛、又像是为了早点脱身,说:“话说回来,你一个姑娘,去那样的地方工作,恐怕也不太好……”
米莱狄心中一动,歪过头,完全是一副人们认为十七岁少女该有的模样,问道:“噢?”
“咳,毕竟是个金钱来来往往、三教九流都去的地方,”办事员像许多人一样,十分乐于发表自己的意见,尤其当对面是一个年轻姑娘时。“去赌博的人,什么样类型的没有?赌红了演的,喝醉了酒的,不走正道想捞便宜的……”